索威尔：你眼中的“特权”，或许只是一种谬误
Sowell, Thomas (©Rod Searcey)
在口号和图像经常取代事实和逻辑的公共话语中，对一些人来说，语言确实已经成为几个世纪前霍布斯所说的“愚笨者的财富”——往往是由聪明人印制的假币。
——托马斯·索威尔
你眼中的“特权”，或许只是一种谬误
文章摘编自索威尔新作《歧视与不平等》
人们有时还会对整个类别的词语施加特定的意义转换，从而产生截然不同的含义。
例如一些涉及初始条件的词语已经被用来描述结果条件，这使得表现不如其他人的个人或群体似乎在他们的道路上设置了其他人没有遭遇的障碍。
事实上，这些障碍可能是各个群体在不同时间和地点之上，在教育、经济和其他方面落后的原因。但在任何特定情况下，它在多大程度上真实可靠应取决于经验证据，而不是取决于经由重新定义的提及事后结果的词语，就好像这些词语指的是事前条件一样。
有些人因为结果不太理想而被剥夺了“机会”或“资格”，有些人因为拥有更理想的结果而被认为“享有特权”，即使这些群体中的个人最初并不比那些结果不那么理想的人有更多或更有利的选项可供选择。
▍事前与事后的混淆
在某些情况下，那些获得成功的人在一开始面临的选择，甚至比其他未获得成功的人更少或更不利。
马来西亚的华裔少数民族的平均收入高于多数马来人，被视为“享有特权”，而占多数的马来人则被视为“被剥夺”的群体。马来西亚的法律和政府政策在大学招生以及政府和私人就业中对马来人实施了优惠政策。从一般意义上讲，享有特权的正是马来人，即使他们没有像华裔那样利用他们的特权为自己创造有益的结果，而华裔则利用了他们更有限的机会。
把现实颠倒过来的口头用法，并不局限于马来西亚或撰写关于马来西亚著述的人。认为那些取得成就的人必定一开始就享有特权的观念，可能与当前的主流社会观点一致，但更根本的问题是，这种观点在多大程度上与经验事实相一致。仅仅通过改变一个词的用法，这种经验检验就被规避了。
当信念被重新定义的词语所维护的社会愿景锚定时，经验检验就被束之高阁了。
▍特权-重新定义事实
在整个美国教育系统中，将成就称为“特权”已变得越来越普遍。在美国教育系统中，反对“白人特权”的运动比比皆是。同时，他们还要求统计上的平等基于人口统计的代表性，而不是基于个人的生产力。
在没有偏见的解决方案或能力遗传差异的情况下，社会群体往往是平等的，或者至少可以获得相似的结果。在这里，又一次出现了标准的倒置，因此，主流的社会观点不是通过它是否与事实一致来判断，而是重新定义事实，并使它们在语言上与观点一致。
“白人特权”并不是唯一被用来消弭成就差异的花言巧语。即使是那些在19 世纪来到美国时一贫如洗，被迫生活在极度贫困和今天几乎不可想象的悲惨境地的种族或民族，他们后来的崛起也被一些人从口头上抹去了，而他们最终实现的繁荣则被称为一种“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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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爱尔兰人、犹太人、华人和日本移民的历史，就是这一过程的典型例子，他们取得的成就，通过一个简单的词“特权”就被一些人从口头上抹去了。即使是今天的中产阶层黑人，同样被一些人描述为“特权阶层”，尽管他们的祖先是作为奴隶来到美国的。
成就是对社会观点和基于该观点的政治议程的威胁，因此经常被该观点的追随者排除在假设检验的议程之外。重新定义词语，则是这个过程的关键部分。
更糟糕的是，那些目前在价值观、纪律和工作习惯中长大的孩子也被视为“享有特权”。这些价值观、纪律和工作习惯，很可能使他们成为社会有价值的贡献者，同时这也是他们自己和那些养育他们的人的骄傲之源。
▍移动性VS运动性
在一般词语用法中，汽车被认为是可移动的，因为它能够运动。即使停止不动，汽车仍然是能够运动的。移动性是一个事前概念，与运动在事后是否真的发生无关。但是，如果一辆汽车的发动机损坏得太厉害，无法正常工作，那么这辆车就不能再移动了，即使运输它的拖车正以高速行驶。简而言之，移动性和运动性是两个根本不同的概念。一个是事前概念，另一个是事后概念。
运动发生的多少并不能告诉我们有多大的流动性。
社会运动的实证研究被引用作为社会流动性的测试，甚至也被诺贝尔奖获得者、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引用。斯蒂格利茨说，美国的社会流动性是一个“神话”。这一“神话”基于的数据显示，穷人在事后几乎没有向上流动的数据。用他自己的话说，“当社会科学家提到机会平等时，他们指的是处于底层的人到达顶端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不仅受到外部障碍的影响，还受到诸如个人技能和努力等内部因素的影响。社会流动性是一个社会允许向上和向下流动的限度。流动的实际发生程度，还取决于个人和家庭对机会的利用程度。
有一件事有时似乎有可能打破人们口头上牢不可破的普遍看法，那就是一些贫穷的移民群体的存在。前往美国的古巴移民就是这类群体之一。最初，这类群体至少和生活在官方贫困水平之下的美国国内低收入群体一样贫穷。但是，当新来者不受福利国家愿景及其价值观的束缚时，这些群体往往会在社会经济上超越国内的穷人，有时甚至超过整个当地人口，就像古巴移民的后代那样。
一些非常贫穷的移民群体的子女，受教育程度不仅超过了来自相同收入水平家庭的本土出生的孩子，甚至超过作为一个整体的本土人口的孩子。例如，在纽约市，虽然通过苛刻的考试进入最精英的公立高中的学生往往来自高收入社区，但来自中国福建省移民集中的低收入社区的学生是个例外。在英国，在家庭收入低到可以享受免费午餐计划的孩子中，来自非洲和孟加拉国的移民的孩子有近60% 达到了教育考试标准，而同期来自同等低经济水平家庭土生土长的白人儿童，只有30% 达到这一标准。
尽管有大量文献将不同的教育结果归咎于学校、社会或其他人，以迎合当前的主流社会观点，但不同族群背景的高中生每周平均学习时间的统计数据显示，亚裔美国学生比美国白人或黑人学生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更多。学业成绩显示出的差异模式类似于投入学业上的时间的差异模式，我们应该对此感到惊讶吗？
然而，可以通过简单地重新定义一个词语，或者通过重新定义整个一类词语，使这些词语的事前和事后的含义有很大的差异，就可以将所有与当前主流社会愿景的前提不一致的数据束之高阁。
▍语言-聪明人印制的假币
认清现实世界的障碍之一，不仅在于对词语的重新定义，还在于扭曲他人的话语和意思——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将与别人实际所说的正好相反的事情归咎于别人。与其他言语歪曲一样，这种情形不仅限于不择手段的政客或不负责任的记者，还包括在各自专业领域内享有盛誉的学术学者。
尽管那些文字技巧高超的人可以在语言世界中创造奇迹，然而所有人都被迫生活在现实世界之中，都处在封闭的幻想泡沫之外。
在文字的世界里，最难的事实也可以通过一个机智的流行语或夸张的花言巧语使其化为乌有。在口号和图像经常取代事实和逻辑的公共话语中，对一些人来说，语言确实已经成为几个世纪前霍布斯所说的“愚笨者的财富”——往往是由聪明人印制的假币。
每一种谬误，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合理的，但这恰恰是应该仔细研究它们的潜在事实的原因。若你不想被一些随意选择的事实或数字迷惑，你或许应该重新开始审视文字世界，及其与现实世界的对比。
编者注：本文由中信出版社供稿，内容摘编自《歧视与不平等》，作者：[美]托马斯·索威尔，中信出版社，2021年9月。（识别下面的小程序二维码即可购买）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索威尔的作品对现实社会，都具有巨大的价值。他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弊病，看到了无数不负责任的政客和知识分子的谎言。他用事实和一个个的小故事讲出被扭曲的真理，针对普通民众的常识启蒙，让人们看清事物的本质，区分什么是“坏思想”，从而避免社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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